be 马叔叔当了一把恶人,半现实,马叔叔对不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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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宁可能是生病了。
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可是有一次录视频的时候,他总是瞄不准放在桌上的骰子。
众人一起嘲笑那至高无上的老板,所有人都笑得开心,高斯没笑。
结束之后,众人散去,高斯拿着一支笔,十分严肃的坐到了他的面前。
“要我报销?咋还就拿了一支笔过来了?单子呢?”马浩宁笑得开心,一如平常的模样。
“伸手,抓住这支笔。”
“我刚才就是时间长没睡……嗯?嗯?”
他伸手试了两次,明明这支笔就在眼前,他居然错过了两次。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他那对兔牙都忘了收回去。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不许拿事情推脱。”
“我没事的,真的,以前也有过,睡一天就好了。”
高斯的脸阴沉的快能滴出水来,眉毛都少见的拧到了一起,这是马浩宁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严肃,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
第二天一早,老板和名义上的副总都没到公司打卡,海皇小傲也没问,老板不在,晚点录视频也没什么问题。
医院里,消毒水味充满了鼻腔,马浩宁被高斯强拉着去挂号做了血常规拍了ct,他就像是个十分听话的小狗一样跟在高斯的后面,到哪缴费、问医生、做检查,都是高斯扯着他去的。
他晕针,高斯把手里的水和各种单子都放下,伸手捂住了马浩宁的眼睛。
“我也怕打针抽血,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捂着我的眼睛,这样就不怕了。”
高斯有些凉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马浩宁的耳朵根子都红了,也就忘了自己在被抽血了。
结束之后他甚至有点意犹未尽,高斯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不是洗衣液的那种香味,也不是男生的汗味,说不出来,似乎有点木质香味,又和男士香水有区别。
总之是一种虽然很难形容,但又很好闻的味道。
高斯的手撤开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的时候,高斯已经拿着单子去问下一项去哪做了。
拍脑部的ct时,机器在他的眼前旋转,耳边“滴滴”作响的仪器让他感觉心慌,眼睛能看见的只有机器里提示自己吸气憋气的冰冷的文字,他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见高斯。
马浩宁心里清楚,自己病了,他不怕生病,他只是怕身边的人离开,他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盯着眼前的提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的老家的那个衣柜里,昏暗狭小,从窄小的缝隙里看出去,是吵架的父母和一地的狼藉。
“马哥,马哥?拍完了,出来吧。”
高斯的声音被扩音器里的杂音影响,显得并不真切,但熟悉的声线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
拉开那个沉重的大门,高斯马上递上了水和外套,马浩宁一把抓住了高斯拿着外套的手,他的手汗津津的,高斯的手居然也冰凉的,两个人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的手更冷。
高斯愣了一下,马浩宁回头想看机器上自己的脑子长什么样,高斯马上反应过来,跻身站到了他和显示器中间。
“早上没吃饭饿了吧,我刚才和小护士打听了,这家医院后面的食堂小米粥可好喝了,还有鸡肉包,先去吃饭吧,等会晚了鸡肉包就没了。”
马浩宁被强推着下了楼,去了食堂,高斯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之后就去交钱办卡,端粥拿勺,熟练的很。
把点完的东西都端上来之后,高斯也没退卡,把卡直接揣进了兜里。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鸡肉包就不好吃了。”
吃饭时,高斯一直在和马浩宁扯东扯西的聊天,群里小傲和海皇终于反应过来,问了一嘴他们去哪了,高斯拍了个和他的合照,在群里发了一句:
“和老板出个外勤,怎么样,羡慕了吧?”
马浩宁没直接搭茬,只发了个“得意”的表情包。
群里顿时一顿哀嚎,最近购物节将近,所有人都在公司里加班,已经很久都没出去团建了。
现下正是即使外出工作也比在公司剪视频强的时候,高斯和老板一声不响的就出了个外勤,甚至连海皇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没再理会群里的哀嚎,高斯让马浩宁回车上去歇歇,他去附近买点水,早上就带了一瓶都被他给喝光了,马浩宁一口都没喝着。
马浩宁知道,高斯比他紧张。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这种情况其实很早就出现过,他自己还去某度上搜过,没有一个结果是好的。
当然他也知道某度不能信,但他也不敢赌。
公司现在看起来蒸蒸日上,其实都是靠着流量,所有的收入虽然看起来可观,如果他倒下了,他不敢保证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调平了靠背,仰面躺着,为了来抽血检查,今天起的格外早,这一会儿躺在车里,意识逐渐飘忽了起来,梦里的高斯流着眼泪,说他要走了。
马浩宁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高斯恰好开车门坐进来,问他怎么了。
马浩宁摇摇头,说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
马浩宁想说梦见你在我的梦里哭,一抬头看见高斯的眼角泛着红,似乎是刚哭过。
马浩宁忙问他怎么了,高斯摇摇头:
“没事,风吹的。”
还有几项检查一天出不来,高斯先去找了医生开药,说是能缓解他头晕的症状。
马浩宁全程没怎么见着医生护士,都是高斯在跑。
他也想去取药,高斯不同意,说让他这个病患休息休息,明天回了公司还要加班的。
再回来的时候,高斯把他每天要吃的药都放进了药盒里,那个药盒一看就是刚买的,里面一格一格的,被他放满了白花花的药。
马浩宁看着大大的药盒里放满了药,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从小就是个吃药废,一粒药恨不得掰碎还四瓣得添一大杯水才吃的下去,目测他这次回去一次要吃七八粒药,吃完了估计要水中毒了。
“知道你不喜欢吃药,这半个月你要是吃完了,你让我们,额,海皇小傲不一定,这样吧,你要是乖乖把这一个疗程吃完了,你可以随便支使我一天。”
“这可是你说的。”马浩宁一把拿过药盒,护到了怀里,生怕做出承诺的那个人反悔。
回去的路上改成马浩宁扯东扯西的提各种话题了,倒是高斯少有的有些沉默,但这个状态也没有持续太久,后半程的时候两个人就什么话题都聊了。
“我之前有一个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车到地库停好之后,高斯突然开口,马浩宁感觉他有话要说,车熄火不久,车里的灯一灭,两个人就陷入了短暂的黑暗里。
高斯在这种黑暗中似乎更容易敞开心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好到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在一个班级,考上一个大学。”
“然后他死了,那个暑假我们还在树上摘果子,明明果子离他那么近,他却抓不住。”
高斯的眼角闪着泪光,在黑暗中闪着光。
马浩宁想伸手去帮他擦掉,高斯却转过来直接面对着他,一时间马浩宁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高斯一伸手,马浩宁就抱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虽然在车里的拥抱并不舒服,但在这种时候,他们彼此都是拯救对方的良药。
马浩宁不想高斯伤心,高斯不想马浩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
2
回去之后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去医院以及刚刚在地下停车场发生的事,海皇问了两句之后也没多问,毕竟最近公司事多,马浩宁本就不怎么在公司常待。
倒是小傲,多看了两眼马浩宁手里多出来的药盒,没作声。
所有检查报告和片子都被高斯塞进了他自己的背包里,直接放进了房间里。
日子正常过着,每天早上高斯都会去马浩宁房间帮他检查,一方面是督促他吃药,另一方面是检查他的身体变化情况。
马浩宁倒是十分配合,就是每次伸手去抓高斯手里的笔时,总是会抓着高斯的手不放。
一次小傲来送硬盘,看见了也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眼睛直直的看着地板,放下硬盘就跑了。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但嘴角上扬的角度骗不了人。
高斯的耳根子红的快要滴血,挣脱开了马浩宁的手不再理他。
“哎呀你别生气啊,我这次肯定好好做。”
药是有用的,虽然仍然有些偏差,但至少可以瞄准一些小的东西了。
吃药还是个难题,马浩宁好像嗓子眼比一般人细,正常大小的药片都要劈成四瓣吃,高斯不明白,明明吃饭的时候那么大块的排骨去了骨头就能吞的人,怎么到了吃药的时候这么麻烦。
但马浩宁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撑着,这次吃药即使仍是难以下咽,却强迫着自己吃下去,一次也没断过。
直到这一个疗程结束,高斯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高斯做好了准备听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他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让高斯做点什么合适,最后只能说一句:
“这个承诺先欠着吧,反正你跑不了。”
毕竟自己是一个成年人了,以前家中父母做过的事吵过的架和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马浩宁还是决定给父亲打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那边的人并不是马浩宁以为的他父亲,而是一个和他父亲很像的男孩接的电话。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继母和父亲的孩子。
他很喜欢这个弟弟,即使是这个孩子夺走了他的父亲,但孩子是没有错的。
所有的孩子都是没错的。
电话终于转交到了他父亲的手上,但听着电话那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马浩宁还是退缩了。
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平的坐在电话的两端聊家常了,听语气父亲似乎还很惊喜自己能打这通电话。
最后,马浩宁也没能说出自己可能生病了这句话。
倒是他的父亲,别扭的问出了一句:
“儿子,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高斯就坐在他的身边听完了整个电话,高斯是想回避的,但马浩宁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他父亲是爱他的吗?马浩宁想,他父亲应该是爱他的,只不过是不会表达,也没能好好的表达过。
不知怎的,马浩宁看着一直陪着他的高斯,脑子里闪过很多次的回忆。
人的情感总是复杂又充沛、永恒却又多变的,就像是高斯刚进公司的时候,马浩宁还因为觉得高斯是不合群的猫,经常捉弄他,然后看高斯自己偷偷的抹眼泪。
现在再看高斯,自己的心情和之前完全都不一样了。
他应该是被爱着的,就像是知道他生病了的小傲会默不作声的给他熬玉米排骨汤;就像是杜海皇虽然神经大条,但还是会帮他多分担一点工作让他能多休息一会儿。
就像是高斯,无论发生了多少事,他都站在马浩宁的身后。
虽然他出现的时间并不算早,但足够正好。
再一次坐到医生的诊室,马浩宁没再逃避,认认真真的和医生说自己的症状,医生给他做的测试他都听话的完成,等高斯拿着一叠检查报告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马浩宁正填写着手里的最后一份问卷测试。
马浩宁被医生支走了。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他的直系亲属呢?你们没和他家里其他人说他的情况吗?”
“……算朋友吧,他家里……医生您就先和我说吧,他家里情况特殊。”
高斯心里没什么底,如果说了他是他的员工,结果不好的话医生是不会和他说的。
但医生却像是误会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然后就拿出了马浩宁之前拍的片子和报告。
顾不上医生是不是误会了他和老板的关系,他现在急于得到一个答案。
当得到答案时,高斯又像是一个被撕裂的木偶一样,瞬时间眼底的光都被带走了。
高斯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马浩宁正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玩翻花绳玩的开心。
虽然有些看不准绳和绳之间的缝隙,但马浩宁是谁啊,那可是孩子王,全靠本能都足够把那孩子玩的团团转了。
马浩宁似乎注意到了他走了出来,一双狗狗眼闪着光的看向他,笑起来一对大门牙比他本人还耀眼。
高斯稳住自己的心情,换了一副笑脸去见他。
“怎么样?”
“医生说你的情况还挺好的,发现的早,吃点药慢慢就好了。”
“好。”马浩宁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身边那个小孩手里拿着绳子,看了看高斯,又看了看刚刚陪他玩的大哥哥,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
“大哥哥!这个漂亮哥哥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你喜欢的那个……呜呜呜呜呜!”
马浩宁一手捂住了那孩子的嘴,一边说:
“你小子是不是得去打针了?刚才护士姐姐就来找过你了,打针去吧你!”
转身就把那孩子给塞进了输液室。
高斯权当没看见马浩宁黑红黑红的脖颈和耳朵,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走吧,我饿了,请我喝碗粥没问题吧?”
“那当然了,今天你的全部消费由马公子买单!”
毕竟是在医院,这么大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高斯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现在倒是轮到高斯脸红了。
……………………
“是这样,虽然发现的比较早,但看片子里这块阴影的状态并不乐观,最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尽早安排手术取出来做一下病理。”
“那,如果不能做手术呢?”
“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可能会比较难熬……”
高斯站在马浩宁的房间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说这件事。
自己不是他的亲人,甚至关系仅限于老板和员工,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
高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马浩宁闷闷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出来:
“进来。”
因为吃药而忌口不能吃辣的马浩宁正在委屈巴巴的在被窝里窝着,见来的是高斯,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高斯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招了,多少让他能吃一点点辣的也行啊,这么长时间清淡饮食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马哥,我想跟你谈一下关于这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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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宁决定手术。
手术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还是在高斯的鼓励下通知了他的父亲。
甚至因为怕出意外,马浩宁对公司的处理和转移都提前做了安排。
小傲早就知道马浩宁生病的事,所以并不惊讶;倒是海皇,抱着马浩宁嚎,谁拽都不松手。
四个人坐在一起,郑重的向粉丝们请了假。
他了解了所有的关于这场手术可能潜在的风险,最后还是签下了那张告知单。
进手术室之前,他只见到了他的父亲,他父亲不像是会照顾人的,不过还是把他习惯用的东西一样样的都摆了出来。
“高斯呢?”马浩宁习惯的问了一句,因为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高斯会准备的,他不信他父亲能这么了解他。
“……你似乎对你那个小员工很在意?”
“之前我体检都是他陪着的。”马浩宁没意识到他的父亲有什么情绪上的不对,只是实话实说了,手术前要禁食禁水,他肚子里空空如也,血糖的变化让他有些不耐烦。
他父亲没说什么,只让他安心手术。
马浩宁就这么被推了光头,然后进了手术室。
高斯不来是对的,要是看见他这么丑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光头马三?马浩宁都能想到高斯嘲笑他的语气和表情了。
手术期间要保持全程的清醒,护士一直在问他问题,或者医生也在和他聊天。
问他眼前的数字是几,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马浩宁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只和在这里住院的一个小男孩说过。
他喜欢的那个人高高瘦瘦的,笑起来的时候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高斯怎么那么白啊,手指尖粉粉嫩嫩的,哭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是红的,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的模样……
马浩宁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又吵闹。
他像是被人扔进了海底,他能听到的声音很乱,又听不出来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直到一个人的声音出现,马浩宁好像是抓住了谁的手,那人猛地把他从海底拉了出来。
“马——浩——宁——!!!”
是高斯在叫他!他要回家去见他!
马浩宁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色让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手术结束之后,马浩宁一直在住院,这期间小傲海皇和他的父亲都交替来给他送饭,照顾他。
他觉得少了一个人,却不知道少了谁。
小傲和海皇来时也是一言难尽,满脸的表情都是有话想说,但又不能说。
而他的父亲说的都是他在手术台上差点下不来的事自己有多后怕。
终于有一天,小傲趁他父亲不在的时候,问了马浩宁一句:
“马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我有什么想问……啊,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马浩宁总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自己说几句就会哭的小哭包。
他却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了。
“少了,确实少了。”
马浩宁再追问,小傲却不肯再说了。
他偷偷的去问了医生,他说他忘了一个人,医生问他忘了这个人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马浩宁愣住了,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影响。
医生说,那就不怕了,这个人如果很重要,他会亲自和你说,如果他不重要,那对于想起来这件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马浩宁觉得医生说的对,这么久都不来看他,也许这个人就没那么重要吧。
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马浩宁出院了,头发也从一个卤蛋长成了毛寸。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自己没烫过头发的样子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客串马三的礼物的时候?
想到这里马浩宁的心居然无征兆的抽痛了一下,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他没有在意,回家将养之后没几天他的父亲就要回老家了,公司的工作也要开始重启。
马浩宁终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这张脸一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马浩宁的心又被狠狠的攥住了。
“你怎么回事?我一回来就给我递辞职信?”
理智告诉马浩宁,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可这人一回来手里拿的就不是别的,上面明晃晃的辞职信三个大字刺得马浩宁的眼睛生疼。
“我,我要回老家发展了,我母亲想让我回贵阳……”
和记忆里模糊的身影体型很像,但又不像,眼前的这个人比他印象里的还要清瘦,像是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一样。
马浩宁想骂人,但看着他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嘴。
他还是同意了。
他看了一下午这个人的视频,很有马浩宁的味道,一看就是他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孩子叫高斯,他叫高斯……
高斯还是走了,临走那天,是羊头人和小傲一起去送的他。
马浩宁没去,一方面是之前请假的时间太久,很多工作积压在一起需要处理;另一方面,高斯只不过是他手底下干了一年多的一个员工而已,不过是离职,哪有什么需要送的。
小傲回来之后,仍是那一副便秘的样子。
一次直播时,弹幕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在问高斯去哪了,怎么不是他代播了。
马浩宁的心里不是没有疑虑,直到今天才终于全都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们住了这么久的房子里有一间屋子空空荡荡,为什么那个房间的柜子角落里都是他的病例和药盒,为什么高斯离开的时候眼里都是不舍和难过。
他终于问出了声。
小傲的一句话让马浩宁的大脑顿时就剧痛无比:
“你手术之前,叔叔和高斯吵了一架,你不知道吗?我们以为是你授意的。”
马浩宁手术的前夜就去了医院,他的父亲帮忙在家整理他住院要用的东西,高斯早就都收拾好了,全都是按着马浩宁的习惯来准备的。
马浩宁的父亲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整场下来都是马叔叔单方面的谩骂,小傲和海皇在其中根本就拉不住马叔叔。
他骂高斯离经叛道,他骂他不知好歹,他骂他,身为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耽误勾引他的儿子。
不知廉耻。
最后是以高斯的额头被马叔叔用烟灰缸砸出了血而收场的。
高斯答应了马叔叔,等马浩宁出院就辞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么就由他结束就好了。
他手术那一天,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医生一度下了病危通知。
高斯那天也是在手术室外边的,即使不招待见,但额头上明晃晃的白色纱布只能让马叔叔也闭了嘴。
那一嗓子,是高斯真真切切的喊出来的。
马浩宁从未见过高斯的情绪那么失控和激动,他被骂的时候都是默默承受着的。
高斯是那么一个内敛的人,之前只不过是在医院的一句声音大了点的玩笑话都会脸红的人,居然在马浩宁要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喊出了马浩宁的名字。
也就是这一嗓子,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而马浩宁他是怎么做的?
他居然同意了高斯的辞职申请,他甚至都没能去机场再见他一面。
短短一个月,高斯瘦的海皇小傲都看不下去,一副骨架在衣服里空空荡荡。
这一个月高斯是不信的,他不信马浩宁能这么冷漠的让他走。
可马浩宁还是这么做了。
马浩宁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父亲亦不明白,一个小员工,怎么就把他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
马浩宁最后一次和他的父亲十分严肃的讲清楚,是他,最先喜欢上了高斯,错根本就不在他。
可再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高斯离职之后,再也没在互联网上有过痕迹。
马浩宁甚至去了贵阳去找他,可他搬了家,附近的邻居也不知道他家搬去了哪。
他很想告诉高斯,他不是无情,他只是把他忘了。
可又要从何开口呢,言情小说里的主人公总是不张嘴,总是不在该解释清楚的时候说话。
马浩宁开始唾弃自己,他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记不住,又有什么理由被别人爱。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潮晟的摄影设备都换了三代。
可还是会有人在怀念高斯,会在他们发的新视频下方发评论。
他们在找高斯,马浩宁也在找。
可马浩宁又怕直接在视频里说会打扰到高斯现在的生活,也怕再因为自己而引去骂名。
贵阳就这么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
一方面是寻找,另一方面,他也想多看看高斯成长的地方。
可高斯这个人,就像是他所有的账号一样,就这么沉入了海底,再也消失不见。
终于有一天,马浩宁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在这种社交软件盛行的年代,还能收到信是很能让人感到新奇的事。
打开信封的时候,马浩宁就闻到了那丝熟悉的木质香气。
“马哥,在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辞职很久了。
我是在赌一个可能性,我在赌你没忘了我欠你的那个承诺。
我幻想着,如果你不想让我走,是不是就会用掉我的承诺。
我希望你说出那句,不许走,你还有个承诺没实现。
如果我留下来了,这封信大概是会被我拦截掉的,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小插曲。
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可你现在收到了这封信,就证明我赌输了。
也许我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我的目的就不单纯。
马浩宁,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可我更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承受来自社会和家人的压力。
我希望你这一生能活得快乐,活得开心。
这样就足够了。
错不在你,不必自责,也不用找我,我会远远的看着你,看你拿百大,看你找到你爱的、而且也爱着你的人。
我会替你祈福,祝你一生平安幸福。
这就是我欠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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